Keith是本地一間主要凍肉批發商的老闆，接手這門家族生意前，在澳洲當了10年工程師，因為一份情而回港繼承事業，而他也完全沒有抗拒，甚麼都親力親為，又積極諗計擴充業務。不過現代資訊發達，來自客人、業界和社會環境的挑戰林林總總，這位中小企揸弗人如何自處？
時移世易
10年前接手家族凍肉生意的Keith，不甘心只做平民餐廳的訂單，決心擴充業務，並以增加機構客戶作目標，除了考取ISO認證，更搬到更大更衛生的工場，又活用自己工程師背景，親手設計和管理新工場工程，今天已經做得有聲有色，客戶階層和數目都大躍進。
雖然如此，今時今日與客人的關係卻已不如他爸爸的年代。
「同而家啲客嘅感情冇咁多，大家都係講利益、講價錢、講服務。雖然仲有我爸爸做落嚟嘅舊客，成二、三十年嘅客都有，但新接返嚟嘅就唔係講呢啲，都係一個交易咁。」
新衝擊
新人事新作風，當年這位新上場的公司第三代話事人，也對當時的交易文化加入了一點衝擊：就是繞過中介，直接從外國生產商入貨。
「睇到有隻產品我哋用好多，點解唔自己去入口？呢個就係轉變！人哋喺包裝嗰度有網址，我爸爸個年代冇㗎嘛！到我返嚟，打個電話咪得囉！上去網頁搵佢，寫Hello I’m from Hong Kong……又得喎！」
「最記得當時做咗呢個動作之後，就有其中一個香港嘅入口商打畀我呢個啱啱返咗嚟幾個月嘅死0靚仔講：『要呢啲產品？你同我買開咪得囉！做乜自己打過去嗰邊買？』當然佢係寸嘴咁講啦！跟住呢個死0靚仔就同佢講：『一條彌敦道，都有幾百間茶記啦，你有得唔畀人開新嘅咩？大家做大家自己嘢咪得囉！』咁呢個死0靚仔就一路返吓貨，又搞亂吓個市場！其實全世界都係咁，唔一定要經中介。」
當然，他也承認，針沒有兩頭利，也不能每一樣產品都這樣做，經中介也有其方便之處。
「唔能夠做晒所有嘢，有啲錢要畀人賺。」
所謂最平最靚
10年來，他見證行業和客人的變遷，可謂有甚麼古靈精怪客人未遇過？
「最刁鑽嘅客人係永遠有一句話：『要最平同最靚』。又要平又要靚？惟有拆解佢咩叫最平先？唔能夠喺一個時空裡面、就喺呢一秒，搵最平畀佢，冇可能！梗有人平過你！但我成日講，要合理。我哋唔會牟取暴利，但都要合理。」
「第二就係要靚。但咁多個客人，你鍾意食肥叉燒，但佢又鍾意食瘦，咁乜嘢叫靚？人人都唔同！所以當我哋覺得客人要求刁鑽，即係我哋唔了解個客。」
「我哋打開門做生意，係堅持㗎咋！即係要解釋畀佢聽，價錢係合理，第二就係我哋要明白佢講嘅靚係咩意思。甚至要落去了解個廚師講緊乜嘢叫靚，原來佢要五花腩咁厚肥肉，想做東坡肉；但隔籬個米線客話千祈唔好畀咁厚肥肉，話啲客唔食碗米線㗎！」
Keith說得非常肉緊，讓人感覺到做凍肉批發生意，猶如要通曉讀心術，更要第一時間反應，因為現實比想像更殘酷。
「所以佢話一句唔靚，我哋就要謙虛啲問個客同廚房大佬了解，最後好多時係溝通問題！」
以人為本
事實上，香港經營凍肉批發的多不勝數，Keith的公司可能只是其中一家。要留住客人，還是要「以人出發」。
「呢個世界冇人會等你，佢唔需要等你！因為香港實在太開放，佢打另一個電話就攞到貨，所以對我哋嚟講，速度好重要。因為師傅、廚師都好急㗎嘛！你遲多半個鐘，佢咪遲收工半個鐘？遲出餐半個鐘畀你得唔得吖？」
有時又會遇上落漏單的客戶，想翌日再送貨，Keith深明對方也是無心之失，即使翌日不是客戶所在地的車期，也願意多行一步照送貨。
「如果好似啲大公司，或者機械人落單嘅就唔得啦！靈活性好重要，靈活性令我哋依然喺市場更有競爭力，我哋唔可以硬梆梆規範晒咁多嘢。服務令人始終記得你，就好似你入一間餐廳，樓面經理嗌得出你個名一樣你會開心。」
在工作生涯中最nuts的事情是甚麼？
Keith有備而來，道出在公司長沙灣舊址的某幾個月的歲月。
「喺同一大廈樓上天台半夜火燭，消防嚟到灑到成幢大廈都係水，而我哋單位喺二樓，兩部貨𨋢都畀消防搞壞咗，因為佢灑水就浸壞咗。咁我哋點樣營運呢？我哋仍然每一日都要送約兩個40尺貨櫃容量嘅貨到各大食肆餐廳，你當40噸貨啦，為期6個月！依然每一日營運，喺呢6個月冇一個客質疑我哋究竟交唔交到貨，冇一個客打嚟問樓上火燭後點樣，因為佢哋都唔會知呢件事。呢6個月嘅生涯就歷歷在目啦，細節就唔講我點樣處理呢件事……」
似乎有口難言，總之就像是含薪茹苦地度過了艱難歲月。
寄望科技
時代以令人始料不及的速度在進步，Keith希望自己的行業能受惠於科技進步。
「好想知道open AI、chatGPT有咩幫到我，喺呢個行業點可以令效率高啲？而家始終好舊式、好老土、好煩複、繁瑣、濕濕碎碎、好囉嗦、好多變化，唔知科技可唔可以解決。」
不過飲食業始終有其局限，他說香港食肆廚房面積小，故雪櫃空間也小，即使他擁有超先進落單送貨系統，客戶仍可能要求他一天送兩次貨，又只能少量訂貨，最現實的是，始終搬箱入去雪櫃的，仍然是人手。
無肉不歡？
返回現實問題，到底Keith投身這行業後，對吃肉有沒有變得更奄尖？
「都會有職業病，但我咩都食，又唔係嘴刁嘅，但我知道我食緊乜嘢。朋友同我食飯，成日話都係等阿Keith嗌嘢食！」
講到香港人其中一樣大熱食物：牛扒，Keith算是有點心得。
「都鍾意食啲新嘅地方嘅牛肉，因為對得太多美國牛，所以去食歐洲牛，試吓意大利、西班牙！其實好睇煮啲乜嘢，就用啲乜嘢。攞返屋企煎扒嘅，就食澳洲嘅，我都鍾意重味，唔想食得太肥；如果打邊爐都係美國牛，係香啲嘅，有少少掛汁，又好有油香，味道又唔同啲，所以用法做主導！」
靈活變通，這就是香港生意人寫照。
